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哀怨姻缘第14部分阅读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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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栋梁见她身边没带着女儿,又问“孩子不在农场?”

于莉莉回答“不。李全华刚刚抱回去。你呢?”

许栋梁得意地说“我吗?嘿,儿子。刚满两周岁。”

于莉莉羡慕地问“儿子和爱人都在合德?”

许栋梁佯装不快,说道“儿子在无锡。我那位可会享福了,人在我那里,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,儿子都懒得带。”

饭厅大门口。

许栋梁看了看手表,指指门外的吉普车,对于莉莉说道“汽车在等我回(总场)场部招待所。有事来合德,顺便上我家去玩!就在汽车站旁边,一座小洋房里。一打听,谁都知道。”

于莉莉应酬话敷衍道“好的。”

许栋梁龙行虎步走近汽车,上车前还客气地回过头来对于莉莉挥手说“好,再见吧!”

“再见!”她目送许栋梁,登上吉普车。脑海里却浮现出五花大绑的李全华反锁着手铐,被推上押送车的一幕。

汽车的喇叭声,让幻影中的于莉莉猛然惊醒。她惘然地缓步走向她那毫无生气的家。

李全华家门前。

在家门口,她的眼前又情不自禁地显现出幻景合德镇上一幢小洋房。在门口,养尊处优的妻子,欣喜地将许栋梁迎进屋……

(回叙)李全华家里。在于莉莉送行的同时。

李全华在给孩子洗脚洗屁股。手臂后女儿的小脸——双眼紧闭——正睡得香甜。

李全华家里。

李全华在洗脚。身后响起女儿的哭声。他急忙拧干洗脚布擦脚,并转过脸看床上——帐子里的女儿,因为洗脚时被蚊子咬了,痒得她极不情愿地醒了,正烦躁得一边哭闹,一边乱挠痒。

这时,于莉莉推门进屋。

于莉莉赶紧钻进帐子哄孩子,说道“不哭,不哭。噢,脸上痒痒?妈给你挠挠。一处、两处、三处!手上也痒痒?这里,噢,还有这里!唉,脸上、手上咬了五个大蚊子包!全华,快把花露水递给我!”

李全华回说“已经用光了。”

于莉莉马上就来气了,说“我知道用光了!昨天我不是关照你今天买的吗?”

李全华解释说“小卖部没货了。明天再去总场百货店里看看。”

于莉莉忍着火气,责问道“今天为啥不去?总场要是也买不到呢?”

李全华说“那就托人到合德带呗。”

于莉莉怒容满面,责备道“不用人说,你就应该早买好了。什么事情,都是临渴掘井!还要人催!谈恋爱的时候,甜言蜜语说得多好听保证不会让孩子被蚊子咬得直哭的!别的本事没有,骗人的功夫倒是有一套!”

李全华本来就对她散会半天了,不见人回来,憋了一肚子火。听了她的指责,顿时恼恨地反唇相稽道“孩子急着上床睡觉,你要是用扇子帮着赶赶蚊子,孩子也不至于被蚊子咬!你这么长时间,野到哪里去了?”

于莉莉与人家相比,深感委屈,心里烦恼不称心,正没处发泄呢。这时,听他说她“野哪去了”,就气不打一处来。怒吼道“我没有去轧姘头!上哪去,还得向你这位大干部请个假?我在送许栋梁上汽车!你看怎么的?”

李全华怒火中烧。说道“他坐汽车,你不知道眼热点啥!有什么了不起的!”

于莉莉听他说出如此贫贱骄人的话来,轻蔑地讥讽道“哼!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活现世样!不是说你,你再辈子也不会有许书记这样风光的一天!”

李全华被耻笑得七窍生烟,也只能说气话诅咒人家“哼!你不要看他现在神气活现风光得很,总有他倒霉的一天!”

于莉莉嘴一撇,鄙视地说道“你就给我算了吧!人家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,坐汽车,住洋房,老婆整天歇在家里。你呢?挑大粪的坯子!还好意思说人(家)!”

李全华被于莉莉的尖酸刻薄话语,挖苦得怒不可遏,吼道“哼,你……你不要太损!我知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点啥。只怪我没能早点看透你!你想高攀,住洋房,整天歇在家里,趁早,还来得及!”

于莉莉懊恼极了!她针尖对麦芒毫不服软,辛辣地回敬道“晚了!一切都晚了。咳,我真是鬼迷心窍昏了头!傻里傻气地就是有福不愿享。明明已经知道你是个穷光蛋、,还要跟你结婚!”

于莉莉的悔恨、尖刻言语,宛如在李全华未愈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!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。李全华走近于莉莉,指着她的脸,愤怒地责问道“我是,你有什么证据?”

李全华戟指怒目、横眉竖眼,样子十分吓人。可是于莉莉却并不畏惧,大声嚷道“怎么!还想打人?你敢打!我让你打!我就说你是!”

李全华想到她以前确实认为自己是,无情地跟自己决绝。现在没人敢公开说了,她竟然还一口咬定自己是!他的情绪已不能自控,顺手就朝她凑上前来的脸上给了一记耳光!

于莉莉怒骂道“你这个该枪毙的!你竟敢打人,我再让你打!”她扑向李全华。被李全华又是重重地一巴掌,打趴在床上。帐子坠下撕破了,孩子被惊吓得大哭。

于莉莉捶胸顿足,边号哭边嚷道“你说你不是,那为什么不给你平反?为什么人家当干部高升,你却要一辈子挑大粪?你有理,你不服,去跟领导评理,去跟领导发火呀,拿我出气,算什么鸟本事!呜呜……”

四邻闻声,拥来相劝、观看。屋里挤满了人。韦平在劝导李全华。于莉莉在向郑婕、吴队长、黄场长哭诉吵架原委。郑婕听后百般劝慰于莉莉。

吴队长听后数落李全华道“俗话说,贫贱夫妻百事哀。为芝麻大点小事穷抬杠!买瓶花露水能花多少钱?早点买好了,不就没事了吗?再说了,为这一丁点儿小事,拌几句嘴也就算了,怎么就动手打老婆呢?”

李全华辩解道“问题不是花露水不花露水,她说我是!”

吴队长指责道“她真这样说,肯定也是让你给气的!脏话气话、戏言笑谈,都不能那么认真!”

黄场长用阶级斗争的观点,对李全华严肃地剖析、申斥道“依我看哪,是不是还取决于你本人!今天你能动手打老婆撒气,发泄心中积累的不满情绪;明天就有可能发展到对批斗过你的人,抡拳头、动刀子。沦为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啊!革命群众解放了你,理应感激不尽才是;于莉莉并没有遗弃你,照旧跟你结婚,理应对她格外体贴、敬爱。可你却对她连打巴掌!对你来说,一切的不愉快都已经成为过去。可以说,你现在什么都如愿以偿了。该知足了!你却不和睦地好好过日子,而是怀着一肚子怨气,伺机泄愤!这件事从表面上看是夫妻间吵嘴打骂,其实是你将过去受批斗的怨恨迁怒于老婆,反目为仇。可以说这是阶级斗争在夫妻关系上的真实反映!我看哪,根子在于你不能正确对待‘文化大革命’!你耿耿于怀,挟嫌报复。这样下去,危险哪!”

李全华横眉怒视黄场长,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去你的吧!我现在不想跟你辩论!

观看、相劝的人全走了。李全华躺在靠南窗的单人床帐子里,皱眉蹙额,听凭于莉莉数落,不再吱声。

于莉莉坐在大床帐子里喋喋不休抱怨道“……你一天到晚学毛选,一本正经是在按毛泽东思想办事。自以为走群众路线,为群众着想,全心全意为大家办好事。结果呢?人缘呢?到关键的时候,有谁能站出来为你说句公道话?哪个食堂里的炊事员不是尽他们吃的?又有谁吃成、贪污分子了?你拼死拼活地干,每天只吃两毛钱的荤菜。入党了吗?当干部了吗?你是极‘左’!看看人家许栋梁,步步高升,才流了多少汗!人家熟读毛选了吗?我劝你不要死抠书本认死理,不要板板六十四不知变通;要吸取教训,改改你那自以为是、固执的品性。可你,一意孤行!不听我劝不去说它,到头来,还记恨我,在我身上撒气……”

夜深了。于莉莉背靠床架,坐在床上,凝望着身边熟睡的孩子,懊悔的泪水不断地涌出。

孩子小脸上也布满泪痕,眉头紧皱。

这个缺少欢笑和融洽的哀怨家庭啊,谈恋爱时的美好憧憬全都成了梦幻泡影!于莉莉一气之下,第二天就带着孩子回无锡娘家去了。

正文 第四十四章

更新时间:2010-5-18 14:24:23 本章字数:4860

李全华家。七六年十月的一天。

光阴荏苒。李全华和于莉莉吵吵闹闹、分分合合间,又两年多过去了。

平地一声雷,一举粉碎四人帮的消息刊登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。

李全华放下报纸,兴奋、激动得热泪盈眶。

马培良家。七六年年底。一天傍晚。

已经上初中的马小芳,放学回家后在做功课。奶奶烧好了开水,正要再去烧晚饭。马培良下班后,兴冲冲地走进屋。

马培良递给小芳一张纸让她看,转身对妈说“妈,无锡市教育局来调令要我回去了。可是,昨天我刚接到正式任命书,要我担任临海农场人民法院副院长。你们说,我是留在农场干司法工作好呢,还是回无锡去学校看校门?”

小芳奶奶高兴地说“都好,都好!对我来说,我想叶落归根。”

小芳已经看完调令,听爸爸在问,欣喜若狂地扑向爸爸,搂着爸爸的脖子说道“真让我高兴死了!回无锡,回无锡!我要去无锡考警校。我立志当人民卫士的愿望,这下肯定能实现了!爸爸,你回无锡后可以要求搞司法工作的嘛。”

马培良嗔怪道“快放手,快放手!已经是十三、四的大姑娘了,还像个小丫头一样。”

奶奶笑眯眯地看着爷儿俩。说道“你就让女儿高兴、高兴,撒撒娇吧!可怜的小芳终于等来了好日子。这下,我死也能闭眼了。”

韦平、郑婕家。七七年一月中旬的一天傍晚。

离春节还有一个月。刚下班的郑婕收到母亲的来信,坐在方桌旁,正在阅看。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腮帮子簌簌落下。捏着信的手无力地放倒在桌上。人伏在桌子上放声痛哭!

六岁的女儿站在妈妈身旁,拉着妈妈的衣裳难过得跟着大哭。边哭边将自己的手绢儿递给妈,说道“妈妈,不要哭了。你为什么要哭呀?”

四岁的儿子抱着妈妈的后腰,小脸贴在妈妈背上,哭得比妈妈还伤心。

韦平在农场小浴室洗完澡,回到家里。看见娘儿们抱团大哭,一下惊呆了!急忙问道“出什么事了?”

全都只顾哭,没人回他话。

韦平看到桌子上的信,赶紧拿起来看。

郑婕妈(信上写)的话音“……婕儿呀,九年了,音信全无!妈孤独、寂寞,想你啊!九年未尝一面。妈只有在梦中见到过你几次!梦见你带着孩子回来了,孩子叫外婆你叫妈。我高兴得醒了,醒来眼前却是一片漆黑。拉亮电灯,空荡荡的房间,静得可怕。

你爸已经与世长辞,再也不能与你相见了!他悔恨极了。临终前,嘴里老是在呼喊你的小名。他说他对不起你,死后希望你能原谅他。并盼望你能可怜孤苦伶仃的老妈,早点回家跟妈和好吧。

你爸一病重,知道自己余日不多了,就叫我托人给你写信。希望你能回来见上一面。弥留之际,你爸是多么地想见到你啊!他等啊等啊,终究没能等到!他肯定以为你记恨他,就是不愿回来。你想想,你爸该有多心酸啊!没能当面得到你的原谅,咽气了都自怨自艾得不忍心闭眼哪!

你爸病重时,托人给你写的信,是和给你哥的信,同时寄出的。给你的那封信却被退了回来。你哥劝慰你爸说‘小婕不是不愿意回来。邮局圈定退回的原因是查无此人,不是本人拒收。’于是,我们赶紧再发电报。同样是没这么个人,给退了回来。

直到你爸火化后,整理他的遗物时,意外发现你九年多前寄家的一封信,才知道,妈把你的地址给搞错了。请人写信时,建湖农场误写成建华农场了。(无锡话,湖与华同音。)于是,今天才又写来这封信。

妈听说,现在的政策,像我这种情况,你们是可以调回无锡工作的。婕儿,你们有希望调回来了!春节一过就着手申请办理吧。我这个孤单的老太婆,老死前也能有所依赖了!

春节将至,你和韦平、孩子都回来过年吧!

妈倚门而望,不胜翘企!

预祝你们春节快乐、大吉大顺……”

马培良家。二月初的一天晚饭后。

马小芳的学校已放寒假。这天晚饭后,马培良对她和她奶奶谈说回无锡的事。

马培良告诉她们说“农场知青将乘包船回城探亲过春节。农场领导希望我能站好最后一班岗——担任这次包船船队的总负责人。这样,我们的被褥等家用东西,可以放在包船上运回无锡。你们也都可以免费乘包船。我已经答应接受这一任务。但是,我拒绝了你们两个人免费乘包船的优惠待遇。知青没有办法,不乘包船不报销探亲路费。你们既然应该自费,又不必大包小包带东西,还不如多花点钱,乘汽车回(无锡)去。你们说对不对?”

苏北樊川。内河里。七七年二月七日。晚上。

一列吃水极深的船队在苏北内河里缓慢行驶。每条船的船板上都堆满了近一人高的大包小袋。大多数是心重的大米、黄豆、芝麻、花生(仁)之类的苏北农产品。没有船窗户,谁都以为是重载货船,其实是人货混载的客船。船的货舱里并没载货,而是坐满了人。这是临海农场送无锡知青回城探亲过春节的包船队。

从一米多见方的出入舱口,可以看到船舱里人头济济。许多人连伸直了腿坐的余地都没有,只能抱膝或是盘膝而坐。更别说躺下了。要想方便的话,可不能来急了才去。嘴里连喊“对不起、对不起……”请人挪开一块落脚的地方,一步一步往前移,是挺费时费事的。

李全华全家四口就在这列船队的其中一条船上。大女儿晓岚,五岁。倚着爸爸,不声不响地坐着。于莉莉抱着两岁的小女儿晓倩打盹。显得很困惫。

于莉莉对李全华说“你来抱一会,我去上趟厕所,活动活动手脚。”

抱膝而坐的李全华接过孩子,赶忙将脚伸到于莉莉的坐处。能伸直双腿,顿时觉得舒服极了。

于莉莉一步几声喊“对不起,对不起,让我走走……”

后一只船的船舱里。

于莉莉方便后,饶有兴趣的来到他们后面的一条船上,看望好朋友郑婕。她站在舱口阶梯上,弯腰低头朝船舱里探望。

郑婕首先发现了她,喊道“莉莉!”

于莉莉只往远处张望、寻找,没想到他们一家就坐在离舱口几步远的地方,船舱壁和船舱隔板相交的夹角处。这块小天地显得很安逸,没有拥挤感。

郑婕高兴地喊她“快来坐一会,跟我聊聊天吧。一天坐下来,真让我无聊透了。”

于莉莉犹豫地说“不了,不了吧?太挤了。”

韦平站起身说道“你来,你来。我正想上船顶找个地方躺躺。”他和于莉莉,举步维艰地相向挪行。

于莉莉气愤地抱怨道“装运猪的船也不会有这么挤!”

韦平恼恨地戏谑道“猪娇贵怕挤。人吗,挤不死的!所以,农场为了省钱,才会这样拼命地多载人!咳,猪都不如哦!”

船顶上。

韦平揭开盖货物的苫布,悄悄地钻了进去。人躺在高低不平、鼓鼓囊囊的包包袋袋上,跟惬意地睡在床上当然无可比拟。但比坐着睡觉,那可就舒坦多了。他的头伸出苫布外,没过多久就安适地睡着了。

船舱里。

于莉莉跟郑婕在交谈。

郑婕抱怨道“我们组就我一家,分在这条船上。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,真是偏心眼!”

于莉莉?br /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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