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四、圆房（四）（1/2）

春富在郭家已经呆了一整天了。

尽管这两年做肉牛生意顺风顺水的，也大户们眼里，春富也仅仅是小有所得而矣。充其量就是个半农半商的小商户。在乌溪乡绅们眼里，他什么角也不是，为仙姑办大婚这样的盛事，自然也没有他什么事。他来郭家，是送牛肉来的。

“大勺，有没有需要我给你打打下手的？”按贯例，春富把牛肉送到，厨里大勺称过重验过质，他就可以到帐房结帐走人了。但今天他却溜了一圈，又回到了厨房。

大勺是乌溪镇里请来的，四十开外的年纪了，和春富不是一辈人。但是，这两年春富没少往红白事家送牛肉，少不了和大勺接触，也是老熟人了。大勺挺个大肚子，爱开玩笑，也喜欢春富这个嘴利落手脚干脆的年轻人。

“今儿没事了？”大勺忙得四处直窜，一会东一会西地，指挥着众人干活。见春富又折返了回来，就轰他走：“没事就赶紧回去抱牛屁股去，少在这添乱。”

春富见大勺以为他在开玩笑，就赶紧递上一根洋烟卷，把大勺拉一旁，陪了个笑：“今天媳妇有事走亲戚了，我这不想在这里蹭两顿白食嘛。”

大勺见春富认真了，就说道：“早说啊，你别的活也插不上手。弄牛头是你的本事，我刚才看了，那上面毛拔得不干净，正想找你说说呢。你不正好自找活嘛，就弄那牛头马面的事吧，动作要快啊，中午上锅煮，寅时就要上神位了。”

那牛头上的毛没拔干净，其实是春富故事留的一手。春富拿了把快刀，边收拾牛头，边逐磨着下午再向大勺讨点什么活干。他决意在郭家要见上一面，明天一早就往金华城跑一趟，给孙先生的外甥送信去。

郭家打杂干活的帮工几十人，春富往人堆里一扎，就融入了热热闹闹的场景中，甚至连他趁人不注意往彩云的房间里扔了个纸团，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
晚饭后，所有人都到前堂看仙姑福佑的场景了，春富则借机藏到了堆放柴火的杂物间里。杂物间有个小窗，春富从月亮的高度，估摸着亥时过了，就悄悄地出来向彩云的房间走去。

热闹了一整天的郭家大院，这会静得连开春的青蛙叫声，都显得那么刮噪。春富白天就把地形摸得很熟了，加上在杂物间把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，都仔仔细细想了多遍。很快地，他就潜到了可以看见彩云房间内情形的窗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