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追旧事纡萦（1/2）

看着她们走远，黄威不解地问道：“甄生，你连那孩子的卖身契都没拿，明确是送钱救援他们，为何还要声称是买了他？”

甄生淡淡一笑，解释道：“穷人也有他们的尊严，那孩子虽小，却很好强，对他而言，别人的施舍决不会比靠自己所得来得开心。”

黄威不甚明晰地嘟囔了一句：“什么尊严，你哪来那么多想法。”顿了顿，笑道，“甄生，看不出你小子这么有钱，五十两啊，咱们几年都赚不来这么多，你说给便给了，眼睛都不眨一下。”

甄生照着他肩膀用力锤了一拳，笑道：“老底都败光了，我肉疼得哪尚有气力眨眼？你小子还盛情思取笑我，告诉你，往后我日子过不下去，一定上你那里蹭饭去。”五十两啊，甄生现在细想，真有些雄了，自己脱手怎就那么大方，这要在开封府干到何时才气挣回来啊……

黄威看着她一脸痛恨样，高声笑了起来，打趣道：“你甄巡检升官如此之快，前途不行限量，咱们兄弟未来还都指望你呢，哈哈……走走走，接着干活去。”

甄生随着笑了笑，将此事抛在一边，继续巡察去了。由于今日街上人多，巡街的速度比通常里慢了一倍有余，甄生兴奋事后方觉天色已黯，困倦齐袭而来，回府后，径自回屋倒在床上梦周公去了。

沉沉的一觉睡到三更，醒来时正值月上中天。她是硬给饿醒的，中午只草草地吃了两个包子，晚饭又直接给睡了已往，奔忙一天，如何能够不饿。房中清静得有些空旷，甄生拥衾而坐，透过窗口，望着天上皓月直直发愣。今夜月色清皎，天际云淡星稀，正是优美的中秋之夜，惋惜却无人相伴。

还记得上一其中秋，自己在公寓里独酌买醉，那时奠空在工业污染下混浊而朦胧，一如她的心情。那是自以为在竞争中如鱼得水的她第一次行差踏错，千夫所指，有口难言，这种时候，同龄的人应该扑到怙恃眼前寻找依靠吧？可她那晚，围绕着浓郁的酒气，只是以为那公寓格外的大，格外的空……

再前一其中秋呢？似乎也是自己一人，已经记不清身在哪个都市，只记得外交应酬，争名逐利，在一次次漩涡中浮沉，在一次次碰钉子中生长。

前世的她，总以为只要自己很精彩，怙恃便会多留下几分停驻的眼光，只要能赚到足够多、足够多的钱，他们便可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，不必再天涯奔忙，终年难见……

“梆梆”的更声寥寂地响起，打破了甄生遥远的思绪，远处传来隐隐的笙芋之乐，她更觉心尖涩涩的，竟莫名地潸然而下。这些日子，独自漂浮在宋朝，她真的感受很渺茫，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怎样，在开封府可以待多久？当衙役的日子又可以走多远？在这里，她一切都得重头学起，事事小心翼翼，惟恐行差踏错漏了馅惹来无妄之灾。有时偶然想起自幼疏离的怙恃，似乎都已是很遥远的事了，他们的容貌和心情都在影象中变得模糊不清。幸而她早在童年就学会了如何独立，一小我私家应对生活，一小我私家坚强地过日子。

伸手抹去泪渍，甄生下床打了盆冷水将脸洗过，挑起嘴角笑了笑，孤苦没什么恐怖的，习惯就好！肚子不争气地又“咕咕”叫了两声，甄生暂时抛开这些庞杂的思绪，穿了件厚衣服出门觅食去了。

府内差役大多回家共度佳节，甄生提着盏灯，在漆黑的厨房随处翻找能吃的工具却一无所获，索性决议出府走走，顺便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。

府门一开，热闹的气息扑面而来，街上灯火通明，欢嚣鼓乐声不停于耳。甄生半个身子刚跨出门槛，便见一人伏倒在门前石阶上动也不动，甄生将灯盏靠近了些，认出那人竟然是张龙，忙跑已往将他扶起。张龙勉力抬头看了他一眼，便彻底昏了已往。

凭着这阵子同公孙策学来的医理知识，甄生已知他乃是伤重体虚，强撑着一口吻赶回府，昏厥只是因为见到的是她终于放心，浊气散去所致。

甄生知道事态紧迫，可一小我私家又拖不动他，幸好守门衙役仍有两人在岗，忙唤了他们资助，就近将张龙抬到西厢客房。

幸好包拯尚未就寝，甄生赶忙跑去书房将此事上报，包拯与公孙策随即快步赶至西厢。公孙策诊过脉后向满面焦虑之色的包拯道：“大人请放心，张龙伤势虽重，幸好只是外伤，休息几日便可回复。”

包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，颔首道：“有劳先生了。”

公孙策为张龙盖上被子，转过头见包拯仍是一脸忧色，问道：“大人可是在为张龙担忧？”

包拯叹了口吻，沉声道：“本府担忧那位哑女人。”

公孙策若有所思，颔首道：“是啊，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对她下手。”

包拯沉吟道：“一个村妇，既不识字，又是哑巴，为何偏偏有人要绑架她？”

公孙策臆测道：“是不是为了美色？”

包拯微微摇头：“不，张龙武功不弱，为了一个哑女要与张龙交手，好色之人似乎不会如此冒险。”

公孙策迟疑道：“会不会那哑女知道什么秘密，或是有何特别之处……”

包拯越发自责起来：“都怪本府一时疏忽，未曾查明那哑女的冤情便轻易让她离去，以致滋生此事。万一有什么差错，本府岂能原谅自己。”

公孙策忙宽慰道：“大人不必自责，人非圣贤，谁能预知未来呢？”